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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玄】【HE 原著向】沉月（2）

一个老贺穿越了的故事（bushi

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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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贺玄看见师青玄的第一眼，便知此景并非现世之地。

 

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片段，是皇城漫天的飞石火雨，与师青玄捏着自己费尽心力修补好的风师扇时，那尽是震惊无措的神情。

 

师青玄那一扇解决了皇城将暴露于炎炎火石之下的危机，抱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贺玄没用自己的本相，而是化作那血雨探花的模样。

 

——但，扇子扔过去的刹那，有些事情便不再是一层皮相可以掩盖的。

 

而后的事情贺玄有些想不起来，只知眼前白光乍现，意识再次苏醒聚集之时，便到了此地。

 

河面宽广，水波浩荡，沉沉夜色笼罩了这片并不太平的水域，贺玄面色沉着，负着手隐匿于浓重夜色之间，面无表情注视着那不远处正跟一只体型巨大的水妖缠斗的二人。

 

贺玄见过师青玄许多种样子，譬如春风满面，光风霁月的风师大人；抑或是流落人间，双眸却仍明亮的乞儿青玄。但眼前这个，纵然还是师青玄素常爱穿的那身雪白道袍，但面上的神情容颜，俱青涩稚嫩了三分。

 

体型硕大的妖兽高高扬起丑陋的头颅，冲着那薄弱淡蓝色结界的便全力冲去，界中二人皆是苍白了面容。脑海中对于为何会来到此地的思绪尚未理清，手上动作却先一步丢了出去，本打算作壁上观的黑水玄鬼注视着师青玄那张惊惧的面容，鬼使神差之际，那鬼王独属的强大法力威压便放了出去。

 

灵文殿的评级并非虚有其表，那不过是一只小小的厉，哪怕只是一瞬，绝境鬼王的强大威压生生止住了那失控妖兽的动作，而远处界中二人也抓住这转瞬间的时机，一剑直取已伤痕累累的妖物要害。

 

 

“贺……玄？”听见这个名字，师青玄微微怔了怔，唇边笑意更深，又道，“真巧，看来还挺有缘。”

 

纷飞思绪回笼的贺玄对这个“有缘”的说法不置可否，转过身便向外走去，低凉的话语在夜风中散落，“此地看起来并不像有歇脚的地方。”

 

师青玄连忙快步上前，方才在茶肆间，视线尽数被这人得天独厚的面容吸引，此刻并肩而行，才发现贺玄身材高大，竟比自己还要堪堪高上一些，对方脚步又快，只得大步才能追上。

 

此地虽是交通要道，但码头旁确无客栈酒家，行路的商人若想休息一晚，大多会去附近的城镇。而如今天色已晚，师青玄本意是觉得此人颇为可疑，若到了人口密集之地，再生事端，恐怕不好掩人耳目。想到此处，师青玄答道，“贺公子有所不知，船行水路，多拜水财神，往那边走一会儿，便有我……咳，那水财神的水师庙，咱们就在此凑合一晚罢，总比露宿山林来得强。”

 

师青玄自认自己这番说辞来得天衣无缝，便兴冲冲地望向贺玄，只见对方凉凉地望了过来，幽深的视线在夜色中意味不明，嗓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可以。”

 

“……”

 

师青玄为人活泼，性子外放，广交好友，又有个在上天庭名声颇大的哥哥，故而师青玄虽未正式得道飞升，但无论在中天庭还是上天庭，跟大部分人都是聊得来的，也挺受欢迎。可眼前这个人惜字如金简直到了难搞的程度，从茶肆见面开始，每句话都极为简洁明了，简直是把聊天的欲望和可能性全部掐死在了摇篮里。

 

有些受挫的师青玄不再开口，自然更不指望贺玄主动挑起话题，于是二人便沉默着向师青玄所说的那座水师庙走去。

 

路途不远，两人脚步又快，没多久就到了。此地多商队经过，大多都会顺道拜一拜，以求得神佛保佑，行路顺利，故而，这间水师庙香火旺盛，神像虽然雕得不像师无渡本人，却也是极为精细，供桌上的供品也是极为新鲜，一看便知水财神在此地应当是极受推崇与供奉。

 

贺玄立在庙门，抬头注视着那尊水师像的面容，垂在身侧的手收拢成拳，五指收紧。

 

只供奉了师无渡的水师庙，犹带几分青涩的师青玄，没拿在手中的风师扇，以及白话真仙出现之后师青玄刹那惊惧惨白的面容。

 

——莫名其妙来到此地之后发现的线索串联起来，贺玄心中便有了思量。

 

当下是幻境也好，真实也罢，可以确定的是，他似乎回到了换命发生之前的那段时光。

 

是上苍给他开了个玩笑，让贺玄再去亲自体验一番自己为人时那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有机会去探寻换命的真相，改变原本的人生轨迹？

 

只不过如今站在这里，不再是那个任由命运摧残，弱小的贺生，而是已修炼成绝的黑水沉舟，贺玄。

 

宽大白皙的掌心升起一团浓黑纯粹的法力，是绝境鬼王最为上乘的灵力，贺玄垂着眼眸，注视着那团不断翻涌的法力凝聚，脑海中无端想到了师青玄。

 

若是重来一次——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贺玄不动声色地收起法力，转过头望了过去。

 

修仙之人的行迹已是极为轻盈，似乎是没料到贺玄竟然捕捉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师青玄愣了愣，早先在路途中那点受挫尽数抛到了脑后，弯了唇角道，“已过了庙祝晚膳的时间，只要了些果子和水，贺公子，看来在吃食上，也只能凑合一下了。”

 

说完，师青玄便目光灼灼地盯着贺玄。

 

如何分辨非人之物几乎是每个修仙之人的必修课程，师青玄也不例外，过往曾听兄长提过一些方法，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更为成熟和亲近的面容与面前师青玄的脸重叠起来，贺玄目光对上眼前人依旧有神的双眼，停顿了下，伸手拿过一颗果子就咬了一口。

 

“酸。”咽下第一口之后，贺玄面无表情嫌弃道。

 

“哈哈哈……贺兄你就凑合一下罢，改天请你去最好的酒楼吃。”师青玄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讪讪地道。

 

水师庙内有几个平时凡人前来跪拜的蒲团，此时二人一人一个，分居庙内两侧。师青玄盯着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的贺玄，思索了下，道，“贺公子可是家住博古镇？”

 

“是。”闭目的贺玄睁开眼眸，两道视线如寒似冰，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可有什么风俗人情？倒是听闻过几次名字，却从未去过。”师青玄道。

 

“算不上什么有名的，若要说的话，血社火吧。”贺玄略微思索片刻，道。

 

“血社火？讲的什么？”师青玄来了兴致，追问道。

 

“看得少，不清楚，但大多是地方志中的杂谈怪闻。”贺玄垂了眼眸，漠然道。此时当然不会有贺生一怒之下，杀了无数鱼肉乡里的恶霸，最终力竭而亡的故事，但当年血社火流行时，多讲些什么样的话本，他的确是不甚清楚的。

 

毕竟那个时候的贺玄，自己遇到的难题就够多了，又如何有心思去看这些供人取乐的事物。

 

“那有机会定然要去看上一次了。说起来，博古镇再往东走上半个时辰，那地有家酒楼倒是不错。贺公子，下次等我去博古镇，你请我看社火，我请你喝酒罢。”师青玄笑眯眯道，越发笃定这人虽然表情冷了点，但的确是人无异。

 

靠着墙的贺玄低低地嗯了一声，似是乏了，继续合上了双眸养神。

 

合上的眼皮隔绝了冷淡冰凉的视线，柔和了贺玄面上冷毅的线条，少了几分冷漠，倒是显得愈发俊俏了起来。心底的疑虑与担忧消除，师青玄盯着看了一会，一阵困意来袭，便也闭了眼沉沉睡去。

 

深夜的风轻轻吹过，裹挟着几声虫鸣，愈发显得万籁俱寂，庙中淡淡的烛火摇曳，在师青玄沉睡的面容上打上淡淡的光晕。对面黑暗中的贺玄猝然睁开了眼，目光落在了师青玄稍显青涩，毫无防备的脸庞之上。

 

方才被打断的思绪再度袭来，若是可以重来一次，又该如何对待师青玄？

 

河岸边师青玄突遭白话真仙的表情记忆犹新，那种神情对贺玄来说并不陌生。毕竟换了命格之后，被白话真仙纠缠一生，不死不休的正是贺玄自己。

 

哪怕后来传说地方志将他描述得多么意志坚定，心智顽强，但于当初的贺玄本人，他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会悲喜会愤怒的平常人，又如何能在听到那些恶毒的诅咒，不好的预言时真能心无波澜，镇定自若呢？

 

被白话真仙缠上的，不是被吸食恐惧到死，就是缠斗一生，伤痕累累，千百年来，也就独出了一个贺玄，斗败了白话真仙化为己用。若是换作师青玄来经历这些，以师青玄的性子，几乎是必死无疑，也无怪乎师无渡会动换命的歪心思。

 

若是换作师青玄……

 

上天庭的几百年共处的光阴，那叫了几百年的最好的朋友，几分真情，又有多少假意，早就分不清楚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自门缝透了进来，洒落在师青玄干净的睡颜之上，暖融融的光给纤长的睫毛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在眼底投落一小片暗色阴影。门扇开合，一道人影逐渐靠近，随后，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上师青玄的肩膀，晃了晃。

 

长长的眼睫轻颤，慢慢睁开，师青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眯着眼望向那逆着光站立的高大人影，就见对方一收折扇，沉声道，“怎么睡在这？”

 

“哥？”师青玄连忙爬起来，望向那面容与自己有六分相似的师无渡，可对方的神色却要严肃许多。

 

“为何不一起回来？”师无渡皱了皱眉，道。

 

“我……昨日听见白话仙人的声音了。”师青玄咬了咬下唇，道。

 

师无渡握着折扇的手一顿，神色上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连忙上下打量了一下师青玄，检查是否哪里有异常之处。师无渡脸色愈发难看，冷声道，“点将都……青玄，先随我回去，哥给你想办法。”

 

师青玄点点头，又想到一事，一边开口一边转头向庙中另一方望了过去，“还有。我昨天碰到一个人……”

 

视线所及之处却是空空荡荡的，连蒲团都已经被好好放回了神像之前，前夜贺玄所坐那处，早就空无一人了。

 

“什么？”师无渡展开扇子施起传送的法术，见师青玄话说到一半，又抬头望了过去。

 

“没什么，走吧。”

 

淡淡的白光自扇子笼罩住二人，迅速变亮又迅速消退，瞬息之间，原先站在中间的两人，也随之不见了。

 

晨起的庙祝推开紧闭的大门，想唤那昨日说要借宿的公子起床，清晨的日光自大敞的门前洒落，铺满一室，室内却空无一人，惟独高大的水师神像在晨曦下熠熠生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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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